傳承火種外傳 異端吞噬 第一章
-英雄的死刑-
文:Ninja LIEH
一位黑膚女孩靜靜地漫步在母艦裡的走廊上,耍著一頭流順的白米色長髮,阿斯特蕾雅,挺著身子,搭配一對犀利的雙眼,帶給人一種警性極高的氣勢。然而再銳利的眼神,這次的她卻帶了幾分心愁。阿斯特蕾雅剛參與完討論,現在英雄們總算達成了些共識,各自解散。然而她自己,卻藏著說不出的心事困擾著。
或許講不明原因只是欺騙自己,事實上阿斯特蕾雅多少頗清楚。她對探子的行為感到非常遺憾,畢竟誰又知道事情如今會步向如此。她一面認為自己選擇跟凱爾相似,另一面莎良的解釋也不是沒納入風險考量,兩方說法使這名女孩左右動搖,不知如何是好。
她持續摸緒著自己煩惱的根源,一個步道轉角而過,望向不遠處,注意到那名在會議與人發生爭執的紅髮騎士,凱爾,雙肘靠在窗邊的欄杆上。即使一個人望著外頭景觀,看的出來火氣的臉未消,但這次悲傷更是蓋過之前的怒氣。
凱爾從玻璃窗反射看到對方倒影,簡單的回頭一看,見阿斯特蕾雅默默的站在他斜後方。凱爾似乎沒有料到這一臉嚴肅的女孩會主動走上前,但此行為並沒有讓他特別驚訝。他只看了阿斯特蕾雅一眼,「阿斯特蕾雅女士。」還是禮貌地招呼一聲,接著又往窗外的風景望去,現在的他沒心情說更多話,不過阿斯特蕾雅也並不放在心上。
「你就一直這樣從剛剛站在這裡到現在嗎?」阿斯特蕾雅也沒看著凱爾,一樣手放在欄杆上,望向窗外,兩人就這樣站著觀望遠方赤色的夕陽。
「恩...」凱爾連看對方都沒,簡略做點反應,便不想再說下去。
阿斯特蕾雅本來就不是一個會打破冷場的人,不過她還是選擇繼續開口:「其實我懂你現在的心情,就跟你想的一樣,我也不同意對探子進行處刑。」
這時凱爾總算稍微轉面看阿斯特蕾雅一眼,也知道眼前這位女士似乎還有更多想法要說,雖說惱火的情緒未減,但他抱著禮儀風度聽著。「我之所以沒辦法決定,是因為我也聽得出來莎良的提議其實也不得已,所以...」
「我不會恨莎良。」凱爾插話,大略猜測她想表達什麼,「謝謝您的關心,女士。」
「我是擔心探子,」阿斯特蕾雅不耐煩的要凱爾先聽她說完,「但我不只是擔心,也覺得奇怪,因為我感覺他就是我們所知道的『探子』。」
一邊說著,阿斯特蕾雅一邊開始回想幾天前正在追捕探子的情況,對她而言,當年的探子確實是一位可靠且對她很客氣的隊友。然而敵人所帶來的破壞,迫使阿斯特蕾雅與凱爾這兩位了解探子的英雄,必須遵照其他隊友討論出來的計畫,反過來對抗敵軍。有了他們倆對探子的認知,英雄們合力制服過程雖然有些困難,但也順利達成。透過先前訂好的計畫,英雄們抵擋探子從次元隧道帶領的軍隊,並轉移敵方注意力,而首要目標是捕獲首腦,任務要求迅速果斷,因此中間並沒有出現巨大的波折,少數幾個英雄雖然受了點輕傷,但也無傷大雅。
不過連阿斯特蕾雅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是探子所散發的氣息,在經過斬殺無數城鎮及生命,讓她產生警覺並不是因為這位從朋友化為屠殺者的機械夥伴變了,而是他的氣勢居然與過往毫無差別,似乎還是那位她所認識的變形機器人,而運送過程中,也隱約覺得這罪人就好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你覺得他是被控制?病毒?心理操控?」知道阿斯特蕾雅有著比一般人相當高的感知,此話一從黑膚女孩口中脫出,凱爾也不禁好奇的緊追著問。
「我不知道,」阿斯特蕾雅壓低她的聲音並稍微靠近凱爾耳邊,不想讓不相關人士經過聽到對談,「但假如他真的是探子,不能排除這些可能性。」
聽完,凱爾咬著牙陷入思索,『若探子真是受他人所控制,即使罪名已經不可能完全抵清,但或許有辦法尋求一條活路。然而這可能性又有多少?』心想著,凱爾頭左右快速撇一回,見附近沒什麼人,又對著阿斯特蕾雅小聲說道:「仔細聽著,或許我可以去直接親口問他本人。我不知道有多少用處,不過若能直接從身上得到答案,至少...」
凱爾一個想法閃過,立刻讓阿斯特蕾雅皺起眉頭,她認為這動作只會引起爭議。在敵人所製造的傷害之後,已經有許多難民喧嚷並給予探子罪名,因此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心理不平衡,在英雄們逮捕探子之後,就已經被要求不准私下與犯人對話。
「你知道我們現在規定不允許與他交談。」阿斯特蕾雅冷冷的道,對於凱爾的想法表示不大認同。
「你難道以為我不氣探子嗎?」凱爾一說,讓她頓時沉默,「我當然知道他對外面這些受難人做了什麼,我看到他是如何去殘殺無辜的人,我跟你們一樣全看到了,但我很難接受就這樣處死他。不管你們在不在乎,至少我想要聽聽他的解釋,我要知道為什麼他要做這些事情。」
阿斯特蕾雅雙臂交叉放在胸前,對於凱爾打算的行徑仍不苟同,「你這樣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她帶點點酸言酸語。一直覺得英雄群裡其中最魯莽性格的是她,想不到對方居然有這種連她都不想去惹的麻煩主意。
「至少好過因為害怕而放棄去追查原因。若一個人被他人驅使去做自己並不想做的事情,你也會連讓對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嗎?」凱爾堅定的說著,「至少我不會,所以我給探子這個機會。」
比起放棄答案而選擇直接斬除威脅,以凱爾的性格,他更渴望去追查問題源心。不過他看得出對方依然抱持著質疑的表情,也知道沒有理由去要求阿斯特蕾雅配合他自己的想法,「我不會要你協助我,但起碼至少能幫我保密這件事,好嗎?」他接著說。
阿斯特蕾雅輕輕嘆口氣,她瞇眼看著凱爾猶豫了幾秒,說:「好吧,不過記住,若中間有什麼問題,我不會管你死活。」
凱爾聽完,微微抿嘴一笑,對他來說,這樣的回答就可以了。
「女士。」他小小鞠了個躬為告辭之意。立即轉身,將阿斯特蕾雅留在後頭。
阿斯特蕾雅望著凱爾漸漸離去的身影,她知道誰都不會有辦法阻止這位紅衣騎士,不過現在的她只求所有事情盡速平定解決,即使她心裡也默默的期望真相能揭曉。
太陽已落至山下,班魯達在雲端上安穩的航行,而在飛船內某一處,特別深入內部,也特別陰暗,完全觸不到陽光的一小區,裏頭打造著整齊有序的牢房區域。雖然班魯德並不是一艘專門做囚犯運輸的船艦,但針對短暫限制罪犯行動,使用厚重的金屬牆來打造這樣的牢房仍有其必要性。
而此區其中有一間特別大的監牢,裡頭正監禁著一架擁有一對尖獸耳造型,身高有好幾尺高的大型暗灰色機器人,他身上裝甲邊緣搭配著黃色的流線裝飾,在陰暗的空間顯得十分醒目。他一屁股坐在一處較高的平台,獸腿造型般的機械腳放在台上,樣子相當放鬆的癱坐著,雖然牢房裡又悶又熱,四肢也全被手鍊拷緊,不過身為一名罪犯而遭監禁的他看起來絲毫沒有緊張或不自在,依然獨自在牢房中悠閒吹著口哨。
突然牢房門發出一聲清脆的開關聲,嚴謹的門鎖一排排像骨牌一樣開啟,灰色機器人轉頭朝門的方向看去,見眼前一個身影往他面前緩緩走來。
「莎良。」他裂嘴笑起,挪個身子往前傾,雙肘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即使在這昏暗空間,他仍一眼認出這名白衣袍青年。
起先莎良沉默一會兒,他盯著機器人閃爍發亮的紅色眼睛說:「你知道我?」見對方只笑一下,已默認當作回答,也似乎在等莎良主動開口。
莎良站在這名罪犯機器人面前,並沒有因為對方巨大的身高體積而備感壓力,但各種爭議衝突卻開始在腦中盤旋困惑。事實上莎良在下決定之前一直猶豫的很,存於良心及現實之間,想到探子曾經是站同一陣線對抗邪神的夥伴,又顧慮到外界的壓力下,若他不盡快下決定,也無法安撫那些苦難者的痛苦及憂心。但他必須自我承認,若今天不問清楚探子的行為而就這麼處決昔日同伴,那麼今天也無法安撫自己內心。
「老實告訴我,探子。」莎良開門見山的直入重點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探子直盯著莎良看著,聽得出來除了有探視之意,這年輕人對他是不是探子本人倒也挺在意。
「我是我。」只簡單的回答,探子紅眼閃爍,一隻手放在自己膝上,手指輕輕敲著。
「這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莎良顯得有些不悅,「我要問你是...」
「還記得當年一同對抗邪神的那件事嗎?」話尚未講完,探子突然無頭無尾的插了嘴,「有一次你以為你那冷淡口氣冒犯到凱爾。當時你很煩惱,私底下問我該如何去跟凱爾溝通,而最後發現凱爾根本不在乎這件事。」,他笑著:「你們個性一直都是如此不同。」
口述當年的事,莎良知道探子是故意證明現在眼前這名罪人就是本人,更讓他確定這名罪犯的意識記憶相當很清楚,要不是取得探子記憶,不然就是...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探子說著,透過對方臉色就可知道這些回答可以讓莎良多少信服,不過他相信這少年肯定接下來有更多疑惑,「所以沒錯,已經沒必要懷疑,你們現在看到的,全是我做的。」
莎良眼神黯淡,本來覺得若問更清楚就能讓自己多少釋懷,結果相反,這樣的事實要他去接受,反而更是難以忍受,也深深感覺眼前這個昔日隊友就如陌生人一般冷淡果斷,「我所知道的探子,不是像你這樣...」他冷冷地答道。
「我說過了,我就是我。」探子站起來,這架身材高大的機器人在莎良面前蹲下,但因為被鐐銬束縛所以只能往前靠近一點,他裂嘴笑著:「而你,莎良,現在你覺得你眼前這個人是誰?」
莎良不發一語,不懂探子究竟想表達什麼,不過對探子來說可一點也不在乎。眼看著這罪犯站起,又坐回平台上,接著探子手撐著自己下巴,紅眼閃了閃著,「你可以慢慢思考。」
雖然被反問而滿心疑惑,莎良神情依然維持鎮定,他可不想被牽著鼻子走來回答這種奇怪的問題。莎良雙手插著腰站直,「我沒有必要回答。」他直接切斷這話題,探子馬上露出一臉沒趣的表情。
莎良朝旁邊轉身走了幾步,不想看著探子,整理著思緒,也淨化自己情緒。他輕輕闔上眼,即便莎良人外表時時刻刻表現都是如此冷靜,但十七歲年齡的他,探子所給他的答案在內心情緒還是產生多少起伏,正在努力接受這些事實。
「既然你承認所有的攻擊事件,」莎良沒有看著探子說著,「那這些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在處決。」
一句難以置信的話,在探子口中卻講得如此輕鬆俐落,莎良整個難以置信馬上轉頭,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處決?」莎良重複了同個詞。
「我正在回答你的問題,處決。」探子又強調了一次,「喔對,你啊,還有你那些朋友啊,也在我審判名單下。」探子手指點了點,做出像是在數人頭的動作。
豈有此理,這名罪犯口中說出來的話越來越不正常,莎良瞪大眼,真心覺得這傢伙不再是過去他所認知的探子,不再是什麼過去的戰友,甚至根本已經覺得這機器人只是個瘋子罷了。
莎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也不得不確實感受到場面詭異的氣氛,探子現在只是安靜地坐在那兒,完全毫不保留的露出那另人感到懼寒的笑容。莎良早已啞口無言,探子便沒有再繼續接話,身體只是往後頭靠,臉看起來含了幾分嘲笑意味。至於莎良,他很清楚知道話就點到此,沒有再講下去的必要,也開始清楚堅定最好的路徑就是除掉眼前這個思想異常的機器人。
探子的所作所為,神色未變,懺悔心未有,加上這次的對話內容,已經證明他的存在只是在威脅其他生命。審判?莎良不會讓他有機會,因為那之前他會先審判這名罪人,也不會因為往日的同伴牽掛而去影響決定。莎良冷視著,對著這名罪犯早已經失去所有同情之心。
探子忽然望向莎良身後的牢門,說道:「今天訪客真多。」而莎良也感覺到後遠方細細的腳步聲,走路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靠近此地點。果然厚重的牢門開啟,一身高瘦的黑影出現,當人影走入牢房至一處有燈光懸掛的地方,燈光照射下顯示此人是紅衣騎士凱爾,從外頭毫無警覺的走進。而當他看清楚眼前不只有探子一人,瞬間整個人頓住,馬上止步向前。
「莎良?」門一開後,對於這兩人同時出現在牢房,凱爾不免的也感到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現在已是夜晚,雖然可能凱爾沒什麼資格說 ,但見莎良在這時居然跟囚犯一塊兒,實在是很奇怪的時機點。但凱爾本來在與阿斯特蕾雅告辭後,就直接朝牢區方向前進,預計私底下與探子交談,詢問事件所有原因。不過現在這面局勢,似乎也沒這機會了。
莎良撇著頭望向凱爾,靜默不語,覺得沒什麼想對凱爾解釋,接著轉向探子:「這場對話到此結束。」
探子竊竊笑著,最後用嘴型小小唸著幾個字傳達給莎良,奉上一抹邪笑,笑容如寒氣般刺擊少年內心。莎良暗自解讀探子無聲的那一句話後,人一陣心糾,就盡速走出門外,並要求外頭站崗守衛禁止所有人進入。
凱爾也狐疑的轉頭看了探子一眼,不過探子的臉已經埋藏在黑牢陰影下而看不清,最後凱爾不便想這麼多,也趕緊追出去,「這是怎麼回事?」他急忙問道,原先的打算想不到就在這麼巧合的時機擋下了。
「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莎良!」莎良快速移動的腳步沒有停下,凱爾一直緊跟著,伸手拉住他。面對冷漠回答,真的開始有些惹惱凱爾,甚至有種自己被蒙在鼓裡的感覺,覺得很焦燥。
「拜託,凱爾,就請聽我這次...」莎良終於止步面向凱爾,希望凱爾能理解他是如此認真的在說這句話,莎良眼睛並沒有直視對方,「現在的探子不再是我們所知道的人了。」
莎良深知凱爾視探子為朋友,凱爾來到此區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他也多少能猜測出來,但這些與探子的對話告訴凱爾真的是好的嗎?莎良並不認為凱爾會有辦法接受,所以他決定將這些話藏在心裡,這份壓力就由他承擔。
凱爾滿腦子疑惑,莎良究竟跟探子私底下說了什麼,不過也惆悵的將放在莎良肩膀上的手收回。
「我真的很抱歉。」莎良又再一次開口,也沒有等待凱爾回應,立馬快步離開。
當莎良走遠,凱爾依然停留在原地,他低著頭看著地面,腦袋開始一陣空白。原本那股尊貴的騎士氣勢變得很低迷,一股說不出的無奈感湧現,不過這時凱爾也知道,現在已經不是去繼續追問莎良或探子的時候了。
那一晚上,莎良回到他的休息室,換上一件舒適的衣袍,他解開綁在一邊的小辮子,一頭栽在床上。雖然夜已深,他卻整個輾轉難眠,心情像是被十幾顆石頭壓在他胸口般一樣沉重,想著即將到來的處刑,同時不斷回想著探子的話。
『我是個異端。』
在離開探子的牢房前,莎良隱隱中從對方無聲嘴型辨識出這句話,但究竟代表什麼意思?探子究竟想表達什麼?
但或許怎樣的猜測解釋大概也都不重要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因為現在的探子只是個瘋狂的敵人。即使心裡感到有些痛苦,至少現在莎良知道,他告訴自己必須更堅持他所做出的決定。心裡想著,莎良終於感覺到眼皮沉重,慢慢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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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刑日將至,船艦裡每個角落區域死氣沉沉,而班魯達還是盡職的繼續向前飛行,飛往至一座叫元界的城市,是個在邪神大戰後,少數能維持社會運作的城鎮。城內聚集了上百戶居民,也跟任何地方一樣,古典的藝術風格搭配著科技技術,這座城市能繼續維持地方運作,也因為多虧機械才得以讓這地方保持生氣,而英雄們過去也來過此地一同慶祝神域戰爭的勝利。
母艦飛入城鎮範圍內,這時的莎良獨自一人站在船艦邊緣,觀望這座城市。在空中飛行了幾天,以莎良的狀況,他會想稍微在市區走動一會兒,然而現在他並沒有這種興致,因為沒錯,元界過去除了是英雄們那年慶祝太平的地方,而今天,這裡也是探子將要被處死的地點,正是在這座城市的中心廣場上。莎良開始想像著現場多少人會來圍觀,來關注這名被判死刑的罪犯,或是可能有多少人民因為敵人傷天害理的行為感到悲憤。
當船艦飛至到廣場地區,他清楚看到一架由鋼鐵建造出來的厚重巨大刑具,像個弧形拱門,而這拱門機器上頭的縫隙閃爍著白色電流。這玩意兒聳立在元界的廣場中央,再過幾個小時,探子將會被綁在這道門下,從手部開始,延伸至胸口,刑具所釋放出來的能量將會硬生生的將探子從金屬內部徹底爆炸分解。在刑具釋放出的強力電光下,最終罪犯將會變成一具焦黑的廢鐵。由於這座機器行刑時會發出猛烈的強光,就如同死神帶走犯人前往亡靈世界判刑的瞬間,因此被人稱為喪界之門。不過這些刑具作用全是根據當地人描述得知,對於莎良來說,他只知道那是專門處治體積比較大的犯人,事實上也從沒親眼看過這稱為喪界之門是如何運作。
班魯達終於飄降在這城鎮的降落區域,經過幾個小時的準備,衛兵透過操控其它大型守衛機械來制服探子,先將他送至拱門底下綑綁並旁邊監控,在太陽即將落下至山下時,也開始倒數探子的死期。
而這時,莎良正在更衣室穿戴起他的所有配件,準備與其他英雄一同目送探子生命終點。不過莎良樣子顯得有些疲勞,恐怕因為昨晚不斷回想探子的話,讓他睡得很不安穩。
叩叩!一陣來自外頭的敲門聲。
「請進。」莎良說,面對著衣櫃的鏡子,正好扣完最後一個衣服扣子,頭抬起拉一拉他白衣袍的領口。當門一打開,外頭敲門的人原來是阿斯特蕾雅。
「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們該走了。」阿斯特蕾雅說著,然後豪不客氣的走進來,「然後,凱爾說他不想出席。」
「是...」莎良答道,從鏡中撇看阿斯特蕾雅的倒影一眼。事實上以阿斯特蕾雅個性,這種特意來提醒別人時間的行為,以個性來說不太平常,任誰也能馬上知道這女孩肯定是有目的才來的,「有問題直說吧,我聽著。」莎良完全不拖泥帶水的開口。
阿斯特蕾雅維持那皮肉都不笑的臉,見既然對方自己說起了,那也不須有任何保留。她身體傾斜靠在門口邊,雙臂交叉在胸前,「我聽凱爾說昨晚發生的事情了,你跟探子間究竟講了什麼。」
莎良依然繼續整理自己衣容 ,但因為鏡子一直照應到阿斯特蕾雅的倒影,多少也有些刻意避開她的注視,「你這麼想知道嗎?好吧。」莎良拿起他的號角,繫在腰上,兩手抓住皮帶兩頭用力拉緊固定,「是的,他是探子。」
「該死...」阿斯特蕾雅咬著大拇指的指甲暗自唸著,因為這時候莎良沒有必要撒這種謊,而剛剛得到的答案,是她自己最不想聽到的結果。
雖然阿斯特蕾雅在探子身上感知早有所預料,但她也不太想相信探子居然會犯下這些罪,然而最後答案還是真真實實的傳達到耳中,讓她些許震撼。莎良明白阿斯特蕾雅的顧慮,及凱爾不願出席這場處刑儀式的理由,不過一切都已來不及了,在莎良與探子對話完後,探子就失去為自己辯解的機會,為自己開闢一條生命終點。
「情況已經不同了。」莎良說,「我也準備好了,走吧。」
阿斯特蕾雅整個人陷入沉默,連回應也不給,只是立即轉身,快速步調的離開莎良,連等待也不願。當然,莎良不會在意阿斯特蕾雅的反應,他邊走出更衣室,拉了拉他的袖子,抬頭挺胸,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以及莎良唯一能做的,就是送探子最後一程。
英雄們全體已整頓好,紛紛下船離開,而英雄群裡只剩凱爾一人依然待在班魯達,他沒有出來跟任何人招呼,只是默默的目送著其他英雄搭乘其他小型飛船前往至元界廣場。
而當英雄們到達現場,場面果然如莎良之前所料,上百民眾眼目注視著罪犯,探子在廣場中央手被兩條束縛鋼線銬住,雙膝跪在喪界之門下,周圍包圍的底下群眾憤怒的吶喊,高聲痛喊著殺人兇手。
現場民眾情緒激動,怒丟石頭嘶吼著,站在廣場上的英雄們全體默不作聲,即使邪神大戰造就探子成為英雄是事實,現在探子造成人民的失去卻也是事實。因為如此,他們有什麼資格制止這些受害者對犯人做點發洩行為呢?當下控制群眾負面波浪的最好方法,就是繼續維持這狀態,沉默為最好的選擇,以避免更多民眾情緒出現。但是若有人爬到廣場台面,還是會被機械守衛擋住壓制,並強制推回台下。況且探子身形之大,即便被綑綁並不代表他沒危險,所以大概也不會有哪個蠢蛋會冒險靠近這高大的受刑者。
這時環繞在探子上頭的喪界之門開始嗡嗡作響,隨著群眾歡呼及憤慨的吵雜聲交雜在一起。拱門已充能完畢,門圍上的光越來越耀眼,讓莎良與阿斯特蕾雅眼睛忍不住漸漸瞇小,再過上幾秒,死神就會從這道門帶走探子的精神靈魂。
探子這時抬起頭,看了看在他上頭的喪界之門及周圍群眾,接著又看向其他英雄們,最後探子朝天空望去。
「我為英雄,也為殺人魔...」探子頭仰向天,嘴輕輕地唸著。
「我為異端審判者。」
此話一道出,突然如共鳴般的迴響到周圍現場人耳裡,喪界之門所散發出來的光暈朧照住探子。處刑機器一聲轟炸,釋放的劇烈雷光沿著鋼線串流到探子身上,同一時間眩光及轟炸引來的風壓瞬間也閃暈了周圍群眾,也引來一陣陣的尖叫。
莎良與阿斯特蕾雅各自伸起手擋住自己的眼睛,避免風沙一直往自己臉上拍打。當爆炸衝擊停止,他們將手放下,往喪界之門地點望去,發現處刑後換來是中央一場大火。然而引爆的劇烈火焰卻也跟著激起民眾的亢奮,他們紛紛高舉起手大聲歡呼,他們不在乎眼前這場大火,只歡呼犯人終於獲得應有的報應。
第一章 -英雄的死刑- 完